第七十章 狂风暴雨

她也希望自己没看见。
  可是，这个画面，却在年初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，聂凌卓所说的每一个字，每一句话是多么的荒唐。
  “明康，对不起，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你……”
  年初晨打电话给年明康，此时此刻，她能求助的人只有年明康，只有他会不管在哪里，也会来接她回去。
  而年明康在接到电话后，没有停留片刻便火速赶往渔民的小岛。
  年明康也是担心年初晨，才会又重新回到美国，得知聂凌卓被美国华人渔民救起时，也替年初晨感到松了一口气，总算是他还活着。
  可当赶到目的地，虽然电话里也察觉到了年初晨的不对劲，然而当亲眼见到她眼底的伤痛时，年明康深知她一定受了不少苦。
  “初晨，这么晚了还要走吗？说好的，明天你跟凌卓，芷静一同回去的。”张婶装作不明白的样子，极力的想挽留年初晨。
  “不了，张婶，谢谢你对我的照顾，麻烦你了，有时间，我会回来看你们的。”年初晨礼貌道别，态度也很坚决，不希望自己的自尊心再被无情的践踏。
  这一刻，即使心痛难受，但若是和聂凌卓从此画上句点，她也不应该有遗憾的。
  “那……要跟芷静和凌卓他们说一声吗？我去叫他们……”张婶道。
  “不，不用了，张婶，我走了，你们都保重吧。”年初晨紧握了握张婶的手，随即，头也不回的上了年明康的车。
  年明康体贴的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会先走，之前跟他联络的时候，还高高兴兴的告诉他，聂凌卓已经找到了，平安无事。
  然而现在，却明显不是那样的……
  “我先送你去酒店，如果你愿意，我们订明早的机票回去。”年明康和年初晨相处了那么多年，加上年初晨的心思本来就好读懂，如果她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，就不会那么晚还打电话给他。
  “你做决定吧。”年初晨很乱，心乱如麻的她，其实是需要一个人替她做决定，甚至可以替她决定，她这么做，义无反顾的离开，不纠缠，不闹腾，是对的。
  可是，却还是不甘心。
  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心，有太多的不甘愿，怎么就在以为会有希望的时候，忽然间彻底的就断了他们的未来。
  而聂凌卓还浑然不知他和年初晨之间的误会已经越来越深，深到甚至连回头都不可能了……
  第二天，聂凌卓醒来时，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昨天晚上所计划好的在诊所里陪年初晨，反而是臂弯里枕着的是另外一个人。
  当清楚的看到臂弯里的方芷静时，聂凌卓顿然傻眼，心猛然的提至了嗓子眼，急急忙忙抽出臂弯时，方芷静也适时的苏醒。
  “你醒了。”她闭了闭双眼，甜甜一笑，笑容里分明携带着无比的满足。
  “芷静……”聂凌卓见到她那样的笑，心更加慌乱了，可此时此刻的情景，彼此暴露无遗的身体，便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  只是……
  “凌卓，你什么都不用解释，只要你想，你知道的，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，我也不会因为这一次，就缠着你不放，你还是可以继续喜欢初晨……”
  方芷静低着头，说的楚楚可怜。
  然而，聂凌卓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有需求了，“不是……芷静，我昨天晚上，明明是在厨房和你一起等着张婶做饭的，我怎么……”
  他完全没印象。
  和方芷静发生那样不该有的事情，一点儿印象都没有，聂凌卓急于弄清楚，可方芷静泪水涟漪，“你什么意思？你是认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，是我主动的？还是你认为，我在陷害你？”
  “不是这样的，芷静，我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……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和你……对不起……”聂凌卓一时间也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，不想伤害方芷静，尤其不想伤她的自尊，可昨晚的一切，他真的丝毫感觉也没有。
  “够了，你想要我说什么，我都说了，就算你不负责，我也没关系，你依然还是可以和年初晨在一起，我自己心甘情愿的，我认就是。可是，你刚才说的，你知道么，是在侮辱我。难道你认为是我缠着你，我们才会有昨天晚上的发生关系？不是那样的，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，忽然见让我上楼替你整理一套衣服去诊所，可谁知道，上了楼……你就变得热情了……你怎么可以忘记？”
  “聂凌卓，你对我太残忍，太不公平了！我是爱你，什么都愿意为你做，但不表示，你可以随随便便的怀疑我。”
  方芷静哭得伤心难过，指责聂凌卓的不对。
  穿戴好衣服后，难受的离开房间，剩下聂凌卓一个人一头雾水，努力想要去回想刚才方芷静所说的一幕，事实是，无论他怎么想也没有任何记忆在脑海中形成。
  忽然，聂凌卓更是记起了年初晨。
  如果昨晚上他都和方芷静在一起，那么，年初晨一个人待在医院里，连晚饭也没得吃？
  “糟了。”聂凌卓迅速掀开被子，下床，穿戴，一系列的举止尽显着急。
  方芷静按照张婶教她的，脸不红，心不跳的说出那番言论后，其实，心下并不是踏实的，反而更加凌乱了。
  从聂凌卓的言行举止来看，他好像并不是很相信，而且，似乎这一次的“亲密”，也并不能为他们之间改变什么。
  也许，这一切所做的，又是白做了一场。
  “怎么样，怎么样，凌卓什么反应？他信了吗？”张婶见到方芷静的刹那，即刻询问她和聂凌卓的情况。
  只见方芷静摇了摇头，明显并不乐观，“不信，凌卓看上去一点儿也不信……张婶，我该怎么办？凌卓要是发现了我们说谎骗他，他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。”
  “嘘……小声点，他不会知道的。这一次是张婶的失误，曼陀罗放多了一点，直接昏厥没了知觉，下一次，你掂量着放，让他有印象为止。你别自己吓自己，你不说，我不说，谁会知道这件事，就算凌卓不相信，或者他不负责，总之这件事会一直藏在他心底，对你也会有愧疚和亏欠的。”
  张婶让她不要乱了阵脚。
  这个时候，聂凌卓还真是慌慌张张的从楼上下来，急着去诊所找年初晨，想必现在的年初晨一定是恨死他了。
  “凌卓，这么大雨，你这是要去哪呀。”张婶阻拦。
  “去诊所。”
  他的回答简洁。
  “去诊所干什么呀，雨那么大，你是要去找初晨吗？初晨已经不在诊所了，昨天晚上她就走了……”张婶还没说完，聂凌卓神色凝重。
  “走了？去哪了？不可能的。”第一反应，聂凌卓就觉得不可能，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恐慌。
  其实，怎么不可能。
  昨天晚上他的失约，极有可能引来年初晨的生气，但也不至于马上走，除非……
  “张婶，初晨回来过吗？”聂凌卓是那般紧张，紧张到心脏快蹦出来了。
  “是呀，她回来了，本来还好好的呢，后来我在厨房里给她煮吃的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，她特别生气，我问她怎么了，她就是不说，后来打电话给别人，让一个男的过来把她接走了。”
  “我想留着他们过一晚再走，可初晨就是不肯答应，那个男的……也让她走，最后，我没能留住他们。”
  张婶很抱歉。
  可这些让聂凌卓越听越难受，越听越心慌，但还是必须去找她。
  他冲进狂风暴雨里，却被张婶和方芷静又给扯了回来，“你去哪儿，凌卓，都说了初晨不在诊所，就算要去找初晨，也等雨水停了才能去呀。”
  方芷静好失望，也好绝望。
  无论她怎么做，终究是抵不过聂凌卓心里的那个人……
  “是啊，天气预报说，未来这几天要来台风了，你张叔都已经把船靠岸不去打鱼了。凌卓，你就冷静一点，说不定初晨是有什么事急着回去呢，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嘛。”
  张婶劝慰。
  全身湿透的聂凌卓凝望着大海上狂风巨浪的掀起，此时此刻的心情就犹如着骇浪一般尤为的不平静。
  先不管年初晨到底是谁离开了，聂凌卓可以确定，一定是她看到了什么，或者知道了什么，才会那般生气愤怒的离开。
  海上的船只纷纷靠岸，未来几天，他想要去找年初晨根本不可能……
  就连电话，年初晨也不再接他的，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严重。
  这一次的台风来得极为猛烈，瓢泼大雨每日每夜的不停歇，海面卷起几丈高的浪花，甚为吓人，而聂凌卓的心却如死灰一般的沉寂。
  方芷静同样很受伤，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，但实际上，聂凌卓的行为就是在无情的中伤她。
  她倒是希望这一场狂风暴雨永远也不会有停的时候，那么，即使聂凌卓心不在她的身上，但至少，他没有回去的可能，至少人会在她身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