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2节
??玄文涛站起来相送：“爹，这晚上道滑还冷，你等着我用马车送你。” ??玄老爷子就是不怕事大得主，再说在村里坐马车，那也是有面子的事：“那行，这天怪冷的，坐马车好。” ??玄文宝其实没多愿意坐马车，因为太近了，还得在门口等着玄文涛赶车过来，并且玄老爷子坐马车，那就得见谁跟谁唠嗑，自己还想回家把这事跟马氏说呢。 ??还有一点他也要告诉马氏，就是现在大哥那边好像真的是哄着玄老爷子，这对他们很不利。 ??玄文涛赶了马车，扶着玄老爷子上了车，慢悠悠的去了老宅。 ??这一路上玄老爷子都看着外边，可是这大冬天的，黑了天路上基本没啥人，并且黑灯瞎火的，谁会盯着马车里边看，玄老爷子很失望。 ??玄文宝心里一直合计着事，根本也没跟玄老爷子说啥话，并且太近了，这屁大功夫就到了。 ??玄文涛扶着玄老爷子下了马车，没有进屋，告辞回去了。 ??玄老爷子在门口还特意的多站了一会，可是还是没有人过来。 ??玄老爷子的棉鞋是玄妙儿给做的鹿皮翻毛的，暖和着呢，所以没觉得冷。 ??可是玄文宝的鞋却没那么好了，还是旧的，也不暖和，冻得直跺脚：“爹，进去吧。” ??玄老爷子看着两边实在没人，也没办法，跟着玄文宝进院子了。 ??回了屋，马氏抻着脖子等着呢，两人一进屋，她就问：“咋样，老大答应没？” ??玄文宝叹了口气：“没答应。” ??马氏这几天心里惦记的就这个事，一听没答应，这火气就上来了：“老头子，你是老大的亲爹吧，你说话就不好使？” ??玄文宝刚才也是一顺嘴就说了，想着还有别的事呢，不能让马氏这么乱闹了。 ??他赶紧对着马氏道：“娘，这事得妙儿回来订，我爹说了，明天下午大哥和妙儿都来，再商量，你别乱生气。”说完对着马氏挤了挤眼睛。 ??马氏知道这里还有事，语气也变了：“你看我刚才见天黑了你们没回来，有点担心这道上滑，说话也没了分寸，老头子上炕，我给你烧了粘饽饽，正是时候。” ??玄老爷子要是没吃酱牛肉，还真是想回来吃这个粘饽饽，可是吃过了那么好吃的东西，这粘饽饽就没啥可吃的了：“我不吃了，我在老大那吃了酱牛肉，吃不下了。” ??玄文宝坐到花盆边上：“娘，给我一个，我也饿了。”他本来不饿，可是刚才在玄文涛家时候，看着玄老爷子吃酱牛肉，自己都要把口水咽干了，这时候感觉胃里都空了。 ??马氏以为玄文宝一起去的，应该都能吃到，这咋一个吃了一个没吃？“老五，你在你大哥那咋没吃酱牛肉？” ??玄文宝苦逼的解释道：“那是大嫂从千府弄的方子，单独给爹做的。”古时候给家里长辈开小灶做饭是正常的，所以指给玄老爷子，也没什么不妥。 ??马氏也觉察到了，这玄文涛他们家怎么这么精，以前觉得这两口子没什么心眼的，现在他们怎么好像干啥都是有算计的？是自己多心了还是那边真的变了？ ??“这方子都给了老大家了，那就多做上几盆，让咱们也都尝尝呗，难得都能吃一回千府的味？这不是故意看不起人么？”马氏忍不住说酸话，顺便有又想挑唆，这些年习惯了，一不留神自己就没控制住。 ??玄老爷子这人喜欢自己有身份的感觉，这东西越是金贵难得，他越是喜欢：“你这就不懂了，这千府的方子能乱往外传？这做那么多，要是被有心的人拿回去琢磨，这方子漏了，不是叫个人就能吃到了？” ??“那就谁都能吃着不挺好么？”马氏很是不解。 ??“要不说你啥也不懂呢，这要是都能吃到，就不金贵了。再说了，这是人家千府的秘方，就好比说你家祖传的东西，能给别人了？”玄老爷子越来越觉得自己跟马氏的思维差的远了，现在每次跟她说话，都觉得不是一个层次，自己可是去过千府的人。 ??马氏很讨厌玄老爷子的这个态度，很明显的一种看不起自己，两人过了半辈子了，被枕边人鄙视的感觉，无论是谁都会不舒服。 ??她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了玄老爷子的疏远，从他去了镇上之后，两人说话没几句是对齿儿的，本以为他回来，自己好好地哄着，几天也便就安稳了，可是好像不是这样。 ??这让马氏心理很慌，问过玄老爷子，可是他说那边什么都没说，什么都没说怎么可能让他有如此大的转变？所以马氏更觉得这里有事了。 ??“老头子啊，你这都回来了，咱们日子不得跟以前一样过么，外边再好，咱们也得收心啊。”马氏这是难得的讲理的劝慰。 ??可是现在玄老爷子听不进去这些：“我咋不收心了，这说外边是给你们长见识的。” ??“长见识，长见识，我就是这乡野里的一个村妇，我要那么多见识能干啥？”马氏被这个见识说的烦死了，什么见识？河湾村多少妇人没去过镇上呢，人家不是活的好好的？ ??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?见机行事吧 ??玄文宝偷着拉了一下马氏的袖子，自己的娘，自己太了解，她霸道惯了，现在是要把玄老爷子的心拉拢回来，明天还得让玄老爷子跟玄妙儿说年画的事呢，这要是又生气吵起来，不是影响明天的事么？ ??所以玄文宝也适时的对着玄老爷子开口：“爹，我娘就是没见过世面，你这要让她明白那么些大道理，也不是一时半会的，也得给她时间不是？” ??马氏这几天关键时候，都是玄文宝帮着降火的，她唿了一口气，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：“老五说的是，我这是没见过大世面，以后我也得多学着点，别给你丢脸。” ??这话才是对了玄老爷子的心思：“你呀，有这个心就行，我发现最近老五明白事了，以后好好干。” ??玄文宝赶紧应下：“知道了爹，明天你跟大哥和妙儿帮我好好说说，爹，这卖年画可是挣钱的好路子，你记得大哥他们发家第一年靠的啥不？不就是这年画？一幅年画就算是挣三文钱，一天卖十张就是三十文，这年下了，一天三十五十张的不难卖，五十张你知道多少银子不？” ??玄老爷子不太会算账，摇摇头：“多少？” ??“五个三十文就是一百五十文，三天就顶上一个镇上伙计一个月的月银了。”玄文宝说的眉飞色舞。 ??马氏刚才还心里憋屈呢，这一听玄文宝的话，立刻来了精神：“这还有一个多月过年呢，这得多少银子？老头子，这回你可得帮着老五在老大面前好好说说话。”她根本算不过来，但是听着就多，三天顶上一个伙计的钱，那一个月多少呢，所以这事她势在必得。 ??玄老爷听着也知道是个大数目，但是他心里隐约的有点担心，因为他不傻，也知道玄文涛他们对这边的敌意，对自己好不假，可是他们不爱管这边的事，甚至是避开的，这个自己也没办法，毕竟以前的事情，自己清楚，但是自己不能用孝道逼他们，因为一旦用了，那就伤了仅有的一点情份了。 ??“这事也不是老大和妙儿能说的算的，到时候跟妙儿商量一下。”玄老爷子觉得玄文宝之前做的事，人家要是用千府跟傅太师这个事回绝，也不是没道理，自己还是硬说要玄妙儿来，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。 ??他不想得罪那边，可是也要顾忌这边，所以他现在是尽量的做事留三分，两边都留余地，仍旧是一贯风格，墙头草，不过他对好生活的渴望太重，这就是他的最大弱点。 ??马氏对玄老爷子还是了解的，他这个话的意思，自己分析出来几分，所以马氏心里更是不安，但是自己还能拿刀逼着玄老爷子如何么？她也只好嗯了一声。 ??玄文宝也想要单独跟马氏说说话，有玄老爷子在，有些话不好说，可是这也没有机会啊。 ??马氏把一个烧粘饽饽递给玄文宝：“人家的东西再好吃，可是吃不着，还不如这烧粘饽饽来得实在，至少顶饿。”马氏一直都是压着情绪，可是她这说话带刺的习惯，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改的，这一说又是夹枪带棒的。 ??玄老爷子本就看她不那么顺眼，这一听她说歪三搭四的，自己懒得跟她说，下炕去茅房了。 ??他这一走，那娘两可是找到机会说话了，听着玄老爷子从窗跟前边走过去了，他们两才小声的开始嘀咕。 ??马氏问玄文宝：“老五，你发现你爹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，以前我也是这样，可是他对我不是厌烦，这回从镇上回来，这人哪不一样了呢？” ??“我还想跟你说呢，我也觉得这事不对，我觉得还是我大哥或者妙儿那死丫头跟爹说了什么。”玄文宝小声道。 ??马氏点点头：“我觉得也是，这次你爹回来怎么都是看咱们不顺眼，并且我套话还套不出来，他嘴特别严，怎么都说那边没也没说，你爹那个性子我还不知道么？他是墙头草，平时我忽悠半天就应该能套出点东西了，可是这次一点没有，所以我觉得这就更有事了。” ??玄文宝皱着眉头，把粘饽饽上的灰磕了磕，不过没有动口，因为他心里想的有点害怕：“娘，你说以前咋没看出来我大哥他们这么有心机呢？以前他们让干啥干啥，这隐藏的也太深了。” ??马氏也沉默了，自己要是早些年看出来这些，那自己绝对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，当时他们还去镇上摆摊什么的，自己也没当回事，要是从来一次，她绝不让他们去镇上。 ??“现在说啥都晚了，反正咱们以后小心点就是了。”马氏心里的后悔没地方说去。 ??“主要是这次年画的事能不能成了，这可是挣钱的大事。”玄文宝一边说一边听着窗外。 ??马氏也是把声音压低了：“到时候明天见机行事。” ??窗外有脚步声，娘两都不说话了。 ??没一会玄老爷子推门进来，搓着手：“这天冷的，尿还没落地呢，就冻了。” ??“赶紧上炕，把鞋垫掏出来放炕头烙着，要不明天早上穿鞋凉。”马氏对玄老爷子还是关心的。 ??玄老爷子听着马氏这么说话，对她又找到点熟悉的好感：“嗯，这冷了，让老五也回去吧。” ??玄文宝下了炕，手里拿着烧粘饽饽：“爹娘，你们也早点睡，我回屋了。”说完，从炕沿边拿过自己的拐杖，一瘸一拐的出去了。 ??玄文宝出来关上门，回自己屋了。 ??进了屋冯氏就小声问：“咋样？” ??刚才她跟张氏在厨房忙和烧水备柴火的，自己很想进屋听听咋回事，可是张氏手腕子却被柴火刮个口子，尽管没出多少血，可是自己也不好不闻不问，结果没听见屋里说了啥。 ??玄文宝上了炕，把粘饽饽掰开，递给了两个躺在被窝里的一对儿女，然后对着冯氏道：“还没个一定，不过爹明天让大哥他们家都来，让妙儿也回来，我觉得爹还是想促成这事的。” ??冯氏摇摇头：“爹这个人心眼活，并且毕竟你和大哥都是他儿子，都是他的骨血，他不会过于偏着咱们，所以咱们还是得多讨好娘。” ??玄文宝边脱衣服边道：“嗯，娘这变还是得你多说好话，这几个媳妇，娘现在就信任你，是个好机会。” ??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?村里来送信 ??冯氏和玄文宝在炕上躺着商量着明天怎么跟玄妙儿说。 ??张氏知道他们为了年画的事，自己也在想对策，今个故意把手弄伤，其实也知道没用，只是看着冯氏着急，自己心里就舒服，受伤的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，她的身上好多伤口，都是为了缓解心里的疼痛。 ??马氏躺在炕上一直睡不着，吹了灯之后，她觉得更精神了，想着以后玄文宝挣大钱了，自己也能扬眉吐气，玄妙儿他们家不就是卖年画发家的么？这备不住玄文宝也能。 ??不过想到这，马氏又有些为难了，这事成不成还是在于玄妙儿答不答应，自己拿本钱，和先卖了钱，再去给本钱，这可差多了。 ??所以马氏推了推玄老爷子：“老头子，你说妙儿能答应不？” ??玄老爷子刚有点睡意，不耐烦的道：“你这话问的，我也不是妙儿，我哪知道？明个她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么？” ??马氏心里还是不放心：“今个老大那个意思，不太想管这事，你说明天早上，老大不能去镇上吧？到时候不让妙儿回来？那不是啥都完了？” ??“啥玩意就啥都完了？我说了让妙儿回来，就保证会回来的，我是她祖父，让孙女回家，她能敢不回来？”玄老爷子这点还是很有信心的。 ??“那要是明天早上老大去镇上，让妙儿去京城了，或者去别地方躲两天，那咱们也就找不到啊？”马氏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安。 ??玄老爷子闭着眼睛，懒洋洋的回答：“你这人吧，不知道是精是傻，那躲一天两天能躲一个月？” ??马氏想想也是，不过随后又担心的道：“你说老大会不会明天去镇上，跟妙儿商量怎么拒绝咱们？” ??玄老爷子这被马氏烦的，睁开眼睛看着马氏：“老大不能，那不是明摆着跟我作对么？我今个说让老五明天去镇上告诉妙儿回来一趟，商量年画的事，他明天就去镇上，那不是明摆着跟我作对？” ??“那要是老大媳妇做了好吃的送去，或者人家说有事，去镇上买东西呢，反正他们也经常去。”马氏这回真是担心，所以怎么想都不放心。 ??“你觉得妙儿比老大笨么？老大能想到的，妙儿就想不到？你要是真的想成事，就好好对她们，那边吃软不吃硬。赶紧睡觉，我困了。”玄老爷子说完，翻过身，把被蒙头上，明显的不想说话了。 ??马氏还想说啥，可是看玄老爷子不搭理自己也没办法，她心里还是不那么踏实，想着明天早上让玄安旭别上私塾了，去盯着那边，自己也好心里有数。 ??这个家里都是各怀心思，只有后园子的草垛里，三郎玄安本和李巧莲两人翻云覆雨，什么都不想，就想着那瞬间的温存。 ??第二天一大早上，天刚亮了没一会，玄文涛就家里最机灵的一个长工，叫山猴子的，去给玄妙儿送信了。 ??这个叫山猴子的小伙子脚程快，上山下水谁也比不上，脑子又灵活，这人看着毛躁，可是有一样好，就是心里有数嘴还严。并且知道感恩，他爹爹死得早，家里一堆弟弟妹妹，所以只好出来做长工了。 ??之前在别的主家被人家打骂，受不了了才跑回来，可是又不敢回家，怕他娘上火，一个人坐在村头哭，正好被玄文涛遇见了，就给带回来了。玄文涛对他很照顾，又觉得他聪明，所以一直把他带在身边，还经常教他写字和做人的道理，所以他对玄妙儿家一百个忠心。 ??千墨正好在画馆门口，见山猴子来的这么早，有些意外。 ??山猴子不光脚快嘴也快，见了千墨风一般的跑过来：“千墨大哥，小姐在家不？”因为跑得太快了，到了千墨身边差点没停住。 ??千墨伸手挡了他一下，才让他站稳了：“小姐在后院呢，我带你过去。”说完，赶紧带着山猴子去后院，因为他来的这么早，一定是有事，不过看着山猴子的表情，应该不是大事，所以放心些。 ??山猴子点点头：“有劳千墨大哥了。”说完跟在千墨身后， ??千墨边说话边带着山猴子到了后院正厅。 ??玄妙儿刚洗漱完，千落他们准备吃要摆碗筷吃饭了，千墨带着山猴子进来了。 ??见山猴子来的这么早，玄妙儿赶紧走过来问：“山猴子，你咋这么早来了？家里有事？” ??山猴子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：“不是大事，是老太爷让你今个回去一趟，五老爷要卖年画，可是没本钱，要从年画坊先挪一些年画，说卖了给钱，老爷没答应，但是老太爷非要让你回去一趟，老爷让我先来报个信，让你有点准备，要不一会五老爷来了，你该没时间考虑怎么说了，夫人那意思，不行让你躲躲。”山猴子一口气把事情都说完了。 ??玄妙儿得了这个消息，并不担心什么，就怕他们不找事呢，这有了事就有他们好受的。 ??她笑着看向山猴子：“你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呢吧，吃了再回去。”